他站在候机大厅里。看着落地窗外整齐停留的飞机。眼神慢慢迷离起来。

他刚刚出席了朋友们为他办的送行聚会。很多人。每个人都在笑。
因为每个人都害怕，他们怕开口说话时，无法掩饰语音中的哽咽。
快要结束的时候，她来到他的面前，微笑着说，再陪我说一会话吧。

窗外有一架飞机在起飞。巨大的机身滑行到跑道尽头，然后机头拉起，脱离了地面。
曾经有一天，他和她手拉手走在路上的时候，她突然指着天空中滑过的飞机对他说，如果有一天你走了，我不会想你，我会忘记你。

他和她到了走廊里。她抬起头，看着他的脸，说，既然你不要我来送你，那么就在这里说再见吧。他说好。她突然笑了起来，说，看，我很早就知道有这一天呢。她的眼角终于有泪水滴下。他无语。伸出手来拥她入怀。她在他的怀中呼吸慢慢平复。她在他耳边说，我们该进去了。他不愿，我只要和你在一起。她突然笑了起来，那你是不是愿意为我留下来呢。她轻轻地推开了他。进去吧，她说。似是不愿看到他为难。

手中拿着登机牌。旁边有一对母子。孩子拿着一个憨憨的玩具熊。他仿佛看到了他和她一起出去逛街的时候，他拗不过她，于是买了一个巨大的玩具熊给她。这只熊比她要高。于是他只好抱着它。满脸的郁闷。她在旁边一会看他一眼，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过。路人侧目。令人羡慕的幸福。些微的，但却是确定的。

他的兄弟们给他敬酒。她说，他要上飞机了，不能喝，由她来代。他一脸的诧异，来不及阻止。她已经和他的一个朋友碰了杯，仰头喝下。他劈手抢下了酒杯。他看到了她的眼泪。她从不喝酒。所以她的脸已经非常红。她斜靠在他怀里，喃喃地说，你可以为我留下来吗……他抱着她，恍若生生世世。

他坐在飞机上。看着夹在护照里的照片。她的笑容灿烂一如往昔。
心中撕裂般的疼痛。眼角留下了一滴眼泪。
他旁边坐着的碰巧是那对母子，那个小孩子举着小熊说，叔叔，你不要哭了，我把这只小熊送给你。